李少先与筱芙蓉老师的艺术人生

玉霜

浅梦觉来歌未断，一痕新月绣梅花
--记河北省衡水市安平县评剧团李少先与筱芙蓉老师的艺术人生

    十月的阳光，轻泠泠洒满深秋的小院，明亮而温暖，在这喧嚣小城的静谧一隅，仿佛能听到时光在静静流淌。

我沉醉于这院落的疏郎与整洁亲切，更由衷敬佩这小院主人李少先老师对艺术的不懈追求和精湛技艺，还有骨子里透出来的至真至纯的胆气与真性情，这些都深深打动着我。

    在我的呼唤声里，两位老人脚步轻快地穿过堂屋下的长廊迎了出来，少先老师在前，芙蓉阿姨在后，一个洒脱豪爽，一个典雅温柔。芙蓉阿姨上前握住我的手，那双眼睛满含慈爱笑意盈盈，我在心底默默感谢，芙蓉阿姨为了免去我们的奔波之累，而赶来这边一起叙谈，我被她的善解人意感动了。

    坐在宽敞明亮的东厅，望着两位安详优雅的老人，我努力在她们风华犹存的容颜和明亮可爱的眼睛里寻找着旧时光里的灿烂与辉煌，可映入眼底的却是被生活沉淀下来的一份安静清雅与宽厚。和许多戏迷朋友们一样，我也非常倾慕她们的艺术才华和人格魅力，且又颇具好奇之心，终于有幸与她们促膝而坐相对而谈，在茶烟袅袅中一起追忆那旧时光里的老故事。

    （一）舞台上的伉俪，生活中的挚友

    李少先与筱芙蓉，是一对舞台上的伉俪，生活中的挚友。她们从不同的家乡走来相聚在安平，确实是一种缘分，更是我们安平人的幸运和骄傲。

李少先，女，安平县评剧团小生演员，1941年生人，祖籍深州。13岁拜师学艺，16岁登台演出。她的曲风高亢豪迈，刚劲铿锵，吐字清晰，板头瓷实。在50多年的艺术生涯中，她塑造了一批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她注重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内心世界的塑造与演绎，以自己对戏曲人物独到的感悟，赋角色以生命，为广大观众留下了一个个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

    筱芙蓉，原名戴玉英，女，安平县评剧团旦角演员，1940年出生在天津一个平民家庭，12岁拜老艺人董瑞海为师学艺。14岁登台演出。1953-1956年，在河北省戏校学习进修3年。于1957年，被我县评剧团邀请名角来至安平，从此与安平结下了不解之缘，之后与我县原教师出身，来剧团任会计，后任编剧的王敬学老师一结连理，两人才子佳人相敬相携，曾为我县的文艺事业孕育出朵朵奇葩。

    她们曾联袂演出的剧目有：杨家将，红楼梦，秦香莲，杨八姐盗刀，张羽煮海，春草闯堂，吕布戏貂蝉，御河桥，卷席筒，恩仇记，朝阳沟，杨三姐告状，刘巧儿，小女婿，花为媒，黛诺等。

    （二）童年，生活开始的地方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童年时光，都是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尽管那些岁月过得艰苦，可这并不能削减孩子们对快乐的追求，他们天真烂漫无拘无束，任意挥洒着孩子的天性。但生活往往是折磨人的，它像一只无法驯服的小兽，在你不经意时咬一口就跑，你的疼痛连绵不断，它却漠视不管，它打破你生活的平静抽空你的快乐。

9岁的小芙蓉，正是一枚稚嫩的春芽，却在一年当中接连失去了3位亲人---正值壮年的父亲，年少的兄长，和慈祥的奶奶。悲痛中的母亲擦干眼泪，望着几个年幼的孩子，毅然挺起柔韧的肩膀，担负起一家四口人的生存重担。懂事多病的姐姐，在14岁那年，跟了戏班学戏养家，小小年纪尝尽了生活的酸辛。几年后，姐姐结婚生子，小芙蓉便帮姐姐带孩子。那时候的她，看见同龄的孩子们上学，是多么地羡慕！可现实生活的残酷，不容许人有半点幻想。为了能学到知识，小芙蓉常常找来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哄着邻居小姐姐开心，只为了能跟着小姑娘学习文化课。就这样，她凭着一股对知识的热望和渴求，学完了高小的全部课程。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泛起阵阵酸楚，顿时心生敬佩与怜惜。

别人的童年是个梦，小芙蓉的童年却是生活开始的地方。12岁那年，她拜老艺人董瑞海为师学戏，自此掀开了生活和戏曲生涯的崭新一页，尝尽生活的苦辣酸甜与颠沛流离。



    （三）小小木兰，不爱红装爱武装

    李少先老师，她笑着说她小时候是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小姑娘。说起学戏这事，少先老师说纯属偶然。当时村里有个戏班子，有一年冬天地冻天寒，在外边学戏太冷了，母亲是个热心人，就邀请大家到自己家里学戏。一群人就叽叽喳喳到了她家，借着屋里的温暖在家里背台词，练习曲目。那些学戏的人，常常忘了台词走了调，被戏曲教师训，小少先在旁边看得偷偷笑，噼里啪啦就把台词给背出来了，教戏的老师大为惊异，喊过来一试，OK！小脑瓜子够机灵，小嘴皮子够脆生，就是她了！尔后千方百计劝说正在读书的小少先与她的妈妈，非要收下这个徒弟。

于是乎，这一执意，这一独具慧眼，成就了安平评剧史上的当红小生李少先。



    （四）生活在艺术境界是快乐的

    看过戏的人一定不再稀罕小品，品过戏的人再也不会对通俗歌曲那么着迷。一部好的戏曲，它带给人的不仅是听觉和视觉享受，更有对生活的透析和人性的呼唤。

要是剧情跌宕起伏，人物演绎漂亮出彩，更是勾魂夺魄，它紧紧抓住你的心，牵扯着你的神经。我们支起耳朵，眯了眼，醉了心，痴痴地追逐着台上的每一片光影。那清脆婉转的唱腔，把人带入一个云端漫步的境界，你在那云境沉醉着辗转着，看那忽而展目回眸的情致，轻盈袅娜的妙影；那眼波流转的美态，真切低婉的深情，这时的你，无论是懂还是根本不懂音律的咿咿哦哦，也能领略到它的美好迷人。不在此中行，不解其中味，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啊啊啊... ...任凭你多硬的骨头也能给你薰酥了。

一曲终了，你会感觉芳草就氤氲在你脚下，春风萦绕在你面颊，你的心没有了雾茫茫云恻恻，一个故事拓开了你的心胸，一阕曲子涤荡了生活的烦闷；山变了银山，树成了玉树，彻骨的清爽还带着微倦的笑意，那是一种精神涅槃后的快乐。



    （五）花中奇绝，骨中香彻，占尽一溪风和月

    当看到那一沓老照片和剧照时，我还是被惊艳了，年少的她们真美，黑白照片掩饰不住勃发的青春：少先老师扮演的吕布意气风发，风流倜傥；扮演的贾宝玉荒谬可爱，寂寞多情；还有，筱芙蓉阿姨，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她扮演的貂蝉灵动绝美，眸子里透出胆量与智慧。你看她，圆润甜美的脸庞上，两道喜鹊翎子般的秀眉高挑，一双凤目流转出俏皮和妩媚，那样子真可呼之欲出，叫人看了如沐春日里薰薰然的风，陶醉陶醉陶醉了。

于是乎，在对她们表演技艺的无限感慨中，话题转入了怎样才能成就一个优秀演员这个问题上。

要做演员，姿容是门槛，嗓音是关键，韵致则是衡量一个优秀演员的标尺。演员具备了姣好的容貌，才能扮相好，有观众缘，此是第一。但是单单是演员漂亮，所演的戏曲不会尽善尽美，这就需要有扎实的唱功，所以说，唱功第二。只有嗓音甜美圆润，醇正高亢，才能表演的真切传情，低回细腻。但最难把握的却是韵致，也就是韵味和神态。它最能体现一部戏曲作品的品质与格调。

轻盈袅娜，是演员身上的姿态；缓急顿挫，是演员口中的姿态。口中的姿态可用悟性去把握；而身上的姿态，却是苦练基本功练就的，最难，但学成之后的徜徉而生态也最美。它就像李渔所说，它是火之焰，烛之光，珍贝之宝色，不可或缺。



    （六）玉梅开彻阳和至，散于群芳自在春

    彼时的星光灿烂，彼时的苦辣酸甜，此刻，都已随时光的溪流奔向岁月的海。

如今，曾经被通俗文化冲击过的戏曲艺术已经走出了低谷，越来做多的人开始喜爱戏曲，走近戏曲，这个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传统艺术，开始迸发出盎然生机。

在春潮涌动的这一刻，李少先老师和老一辈艺术家们，用他们对戏曲的无边挚爱，为热情的戏曲爱好者提供了一个交流思想，切磋技艺的平台。

    她们说，我们爱戏爱了一辈子，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更多的人跟我们一样喜爱戏曲，学唱戏曲，叫戏曲文化一代代传承下去。

    我想是这样，再多的财富，也安顿不了疲惫的灵魂；再高的权位，也无法诠释生活的本真，我们的心灵之蝶，只在文艺的百花园敛翅轻栖。

（癸巳年冬月贾惠存 撰文）云心逍遥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