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半江清澈半江红》王兴延

玉霜

北国秋叶红胜火


----我看《半江清澈半江红》
作者：王兴延


   1937年以后的一段日子是东北抗日战场上战争最残酷的时候，也是条件最艰苦的时候。牡丹江支流有一条河叫乌斯浑河，有8位抗日联军女战士为了掩护大部队突围，在三面受敌背后是水、若被敌俘必受凌辱的境遇下，向敌人投出了最后3颗手榴弹后，毅然投入了冰冷的江水。那时，东方的太阳正冉冉升起，不知是霞光还是她们的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江水。


    “八女投江”这个题材，已经有很多艺术样式表现过。而黑龙江省评剧院演出的《半江清澈半江红》则是从一个独特的角度，以独特的样式对这一题材进行了独特的诠释，具有独创性，在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的结合上做到了完美统一。剧作者首先在艺术创作方式上做了突破，剧作的结构是散文式的，与传统戏曲创作的点线结构模式有很大不同，的确有些离经叛道。然而，没有背叛，就没有发展，这种突破是时代的需求。全剧用3章有机地结合起来，以板块体来展示抗日女英雄的整体形象。由情入景则是该剧剧本创作的主要特点，作者坚定不移地写人物，写人物的命运，写人物的思想，写人物心灵的搏击、呼喊和追求，这里有夫妻情、恋人情、母子情、战友情，最后又将它们升华为至真、至善、至美、至纯的爱国情。该剧选用古曲《苏武牧羊》为主旋律并反复出现，又为“八女投江”的英雄壮举赋予了鲜明的民族精神。剧中人物是在用生命呼唤着和平，用鲜血控诉着战争，作者在大胆创新的同时，又紧紧把握住了戏曲艺术规律，“疏可跑马，密不插针”，大胆地省略过程，“立主脑、剪头绪”，而对人物情感世界的抒发却是浓墨重彩、细致入微、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剧中主人公是以冷云为首的8位抗日女英雄。作者没有将她们简单地公式化、概念化和政治说教化，而是从人性这一点切入，着力以现代的视角重新审视人物的生存与婚姻、选择与命运，还原真实的人生形态，揭示情感的真谛以及所蕴含的丰富思想内涵，寻找撞击现代观众心灵的共鸣点。作者以充满崇敬的笔触描绘了抗联女英雄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并从全新的视角去发展她们、诠释她们、赞美她们，着意于她们内心世界的抒写与开掘，表现她们性情的发展与变化，使她们一个个有血有肉、个性鲜明、栩栩如生。剧中很多情节的描写生动感人，例如：冷云与担任敢死队长的丈夫的告别，胡秀芝对恋人牺牲后的忠贞遥祭，冷云送子下山，八女的“如果有来世咱们还在一起当抗联”的誓言以及王慧民那发自肺腑、震颤人心的“妈妈我不想死”的心灵呼唤等等，无不给人深深的心灵撞击和强烈的艺术感染。


    其中，冷云送子下山一段尤为感人。面对丈夫的牺牲和越来越残酷的战争形势，冷云忍痛将孩子送下山去，战士们闻讯赶来与孩子依依惜别。为了能与孩子今后相认，冷云从萧老爹手上抢过已点燃的烟袋烫在孩子身上。当萧老爹抱过孩子离去的时候，孩子突然间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冷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从山坡上冲下来抱住孩子，失声痛哭。演到这里，台上台下无不为之动容。


    八女弹药绝尽，无路可退，为了维护中国妇女的尊严，为了维护中华民族的尊严，她们经受住了最严峻、最残酷的生死考验。出发前，众姐妹平静地蘸着河水擦脸梳头，互相传递着镜碴，互相整理着军装。被炸瞎双眼的胡秀芝换上了恋人留下的红夹袄，与姐妹们搀扶着站立在一起，似乎想再看一眼家乡的山水，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从容地走向乌斯浑河的深处，用生命谱写了一首可歌可泣的英雄赞歌。这一群抗日女英雄是如此的鲜活，作者触摸到了她们那永远跳动的心——面对死亡依旧像朝霞映着的江水那样存留着一腔至死不变的清纯和赤诚。


    《半江清澈半江红》的演出，气势恢宏，大气磅礴。该剧的成功得益于革命题材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得益于剧作艺术创作方式的突破，得益于导、表演的二度创作，舞台美术和音乐等方面的创新，同时又融入了现代意识并充分利用高科技手段。这是一部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的优秀艺术作品，是一出近年来戏剧舞台上难得好看的戏。